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– 因祸得福》
《我学会妥协 /
《我放下了倔强,得到完美结局》
“咳咳咳!……”我一踏进家门,就听到那讨人厌的咳嗽声。
他每天这个时候就会顶着大肚腩、上半身赤裸、翘着二郎腿、一手“老虎”啤酒,一边吞云吐雾,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。
妈妈忙得不可开交,一个人正把炒好的菜、一大碗汤、碗筷等等统统端出来。她擦拭着满头的大汗,以为可以坐下吃饭,谁知他又嚷嚷:“喂!没有青辣椒,我怎么吃啊!”
“来了!来了!”妈妈急忙站起来,一股脑地冲进厨房。
“他X的!”他出口成“脏”。
“喂!你没手没脚,不会自己拿辣椒啊?!”我看不过眼。“整天在家里白吃白喝,也不会找工作做,还跟妈妈拿钱买烟买酒!”
“我可是你的‘老豆’!你敢这样跟我讲话!”他气得涨红了脸。
“一回来就抽烟,你要妈妈和我吸二手烟,陪你早死吗?”我继续顶撞他。
“你这个不孝子,竟敢诅咒你老爸!”他放下二郎腿,狠狠地在桌面上拍了一下。
“喂!你们父子俩少说一句!”妈妈从厨房喊道,深怕我们父子会大打出手。
爸爸失业了近一年。看到他常常伸手跟妈妈拿钱,我就气!我们的关系变得势不两立、水火不容,一开口就是抬杠。
“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!”他一说完,欲把手上的啤酒罐向我的方向扔过来,我闭上眼,心想:你敢扔,我就告你谋杀!
谁知,时间过了足足有五秒,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我睁开眼一看,只见他一只手捂着胸口,眉头深锁、面色惨白、冷汗直流,他痛苦地伏在桌面上呻吟。
这时,妈妈从厨房拿着青辣椒跑出来,她看着他突然倒下去,歇斯底里地对着我喊:“快!快叫救护车!”
我又急又慌,差点儿把“995”都按成“999”。不一会儿,救护车的医务人员抵达了家门口,妈妈和我跟着他上了救护车,直奔“国大医院”。
我们给他办了住院手续,看着医生和护士给他量血压、抽血、用仪器测探心跳频率等等。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详他——他的脸色苍白、紧闭着双眼、靠着氧气筒呼吸;现在的他正用力地吸着每一口气,试着争取每一口能让他活下去的仅剩希望。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杀伤力,我却没有一丝开心。妈妈看着他落泪,亲了他一下,然后我们才回家。回到家都半夜了,可是我却希望黎明快点到来。
隔天天未亮,妈妈一早起来,便在厨房忙着,原来在为他炖汤,还吩咐我在中午之前带去医院给他。
“妈,他在家里整天吵得鸡犬不宁。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?”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……小毅,我很怕失去他……”妈妈像是一夜没睡,操心他,使自己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。“……幸好你爸爸没事……”
他平常这么粗声粗气对待妈妈,她总是顺着他,不和他计较。原来,这就是一夜夫妻百日恩。
“答应我,顺着你爸爸一点,别顶撞他。知道吗?”妈妈用哀求的口吻说。
我嘟嘟嘴、点点头,再用两手的食指比了一个“左耳进右耳出”的手势。妈妈看了不禁松了口气。
当天下午,我走进病房,护士小姐看到我,便对他说:“林先生,你的儿子真乖,给你送汤来了。”
我本来想以微笑作为回应,谁知他却向他们抱怨:“就是他,把我气到住院的!”
顿时,我感到脸颊烫烫的,坐也不是、站也不是。
“嗯,你老妈还会煮我爱喝的莲藕汤。”他喝得津津有味,还发出“啧啧啧”(zé)的声音。我皱着眉头看着他,他是不是深怕别的病人不知道他在喝汤啊?我可是尴尬得要命!
“为什么没有喝完?”我纳闷。刚才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,应该会把整碗汤喝掉。
“剩下给你喝。”他的声音小得我几乎都听不见。
我想:顺着他一点也不会要我的命。而且,我那不争气的肚子竟然在这时候咕噜咕噜地叫!我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掉!顿时,心头感觉特别暖和。没想到,这是我们父子俩最多话的一次、没有火药味的一次。我的眼眶不禁泛泪。
隔几天,妈妈特地休假,为了是要安排爸爸出院。
“老公,医生刚才说你可以出院了。”妈妈一边整理爸爸的衣物一边说。
“不要,我不要出院。”爸爸突然冒出一句话。
“你神经病啊!住院很贵啊!”妈妈以为爸爸在医院吃药吃傻了。
“我要多住一、两天,等着儿子天天准时送汤过来。”爸爸看着我说道。
“你别乱骂儿子就谢天谢地了。”妈妈不知我们这几天的关系已经大大改善了,还担心爸爸会无缘无故对我大声呼喝。
“他是我的好儿子,我疼他都来不及呢,怎么会骂他?”爸爸的语气软化。
“妈,爸和我一向是好父子呀。”我给他面子。
“怎么……?你们俩一唱一和的?”妈妈被搞糊涂了。“哎呀,医生说你‘要少抽烟、少喝酒,不然下次没有这么幸运了’。”
“不抽了,酒也不喝了。这次住院是值得的,换来一个乖儿子!哈哈哈!”
这次真是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”——爸爸这次住院,竟然把二十年的烟瘾戒掉,从此也不再碰一滴酒!妈妈和我都感到不可思议!爸爸则认为,他这次住院,无意中改善他和我长期紧绷的关系,他说这是不幸中的大幸!妈妈万万想不到,最大的赢家却是她,因为她“赚”到了一个健康的老公,也“赚”了一个乐融融的家庭!